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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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呢？”
楚鶴言把問題拋了回去，他放松地枕著楚淩予的大腿，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你先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楚淩予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放下吹風機，垂眸註視著半躺在自己懷裏的人，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楚鶴言的頭發。
很光滑，像柔軟的絲綢。
幾個月過去，長度已經到了肩膀。
楚鶴言洗完澡穿的是白色交領浴袍，此刻黑發散開的樣子，的確很有大戶人家精心細養出來的矜貴小公子的感覺。
楚淩予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絲，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他的臉頰。
楚鶴言沒有躲，也沒把他的手打開，只是靜靜看著他。
兩個人註視著彼此，誰都沒有先開口。
有什麽東西在悄悄發生變化，仿佛連空氣的溫度都在悄悄攀升。
楚淩予的心跳越來越快，某些念頭也越來越難以控制。
他像被蠱惑了一樣，緊張又興奮地靠近楚鶴言。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楚鶴言身上熟悉的清淡的植物冷香好像忽然變成了像醉人的烈酒，讓楚淩予有種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的感覺。
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只想依照本能去親吻懷裏的人。
快到碰到對方的時候，楚鶴言卻忽然偏頭避開了他的吻。
楚淩予的嘴唇擦過對方的臉頰，很軟。
他心跳如雷，猛地回過神，心虛又懊惱地跟楚鶴言拉開距離。
他想要開口解釋，卻聽楚鶴言道：“別說話。”
楚鶴言從他懷裏坐起來，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力道很輕，楚淩予卻順勢往後倒了下去，後背靠在沙發上，癡癡地盯著楚鶴言。
楚鶴言能感覺到手掌下的肌肉因為緊張而緊繃起來，他的手沿著沿著那片胸肌緩緩往上攀，停在對方肩膀上的時候，他的視線落在楚淩予的脖子上。
上下滾動的喉結昭示著楚淩予心裏的不平靜，楚鶴言微微勾起嘴角，動作隨意地跨坐在他腿上。
盡管兩個人每天一起睡覺，可這種姿勢還是讓楚淩予很不適應。
他的耳朵迅速紅了起來，心跳比剛剛還要快。
他不知道楚鶴言要做什麽，只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絲毫不敢亂動。
楚鶴言的手從他肩膀上移開，捏著他的下巴，近距離觀察著他，把他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
“你喜歡我？”
從小到大被人表白過無數次的楚鶴言直白地問。
楚淩予雖然緊張，卻並未猶豫，十分肯定地回答：“對，我喜歡你。”
他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
不管是因為楚鶴言對張明傑的青睞而嫉妒，還是因為網上很多人對楚鶴言的覬覦而生氣，全都是他喜歡楚鶴言的證明。
他想時時刻刻都跟楚鶴言在一起，不再只是因為楚鶴言能讓他獲得暫時的寧靜。
他喜歡這個人，所以才會想要親吻，想要占有，想讓楚鶴言也喜歡他，只喜歡他。
既然他們兩個人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註定會糾葛在一起，那為什麽不能幹脆糾纏一輩子？
平心而論，最開始他對於楚鶴言占據了自己前面十八年的人生不是沒有任何怨言。
他當然也想從小被養在楚家，也想在親生父母的愛護下健康快樂地長大。
而不是被人販子賣給淩志翔和趙芳華，不是被那對夫妻從小扔在大山深處，像野獸一樣每天為食物發愁，為生存而憂慮。
更不想因為不被愛而痛苦麻木，不想為了逃離“原生家庭”不惜一切代價。
他知道，他過去遭受的那些苦難其實跟楚鶴言沒關系。
他可以埋怨養父母的苛待，可以埋怨人販子的惡毒，也可以埋怨親生父母的疏忽，但唯獨不能去責怪楚鶴言。
他知道，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楚鶴言造成的。
但他的確曾經因此對楚鶴言心生芥蒂，只是這份芥蒂隨著他和楚鶴言的相處越來越久，逐漸被他壓了下去。
此刻，這個心結終於解開了。
楚鶴言確實沒做錯過任何事，如果過去十八年的生活原本應該由楚鶴言來承受，那他寧願是現在這個結果。
這麽漂亮的小少爺，就應該被嬌養著長大，應該有人為他遮擋風雨，應該有父母兄長好好愛他。
楚淩予曾經覺得命運在故意捉弄自己，可是現在，他願意跟這樣的命運和解，因為他喜歡楚鶴言。
因為喜歡，所以不忍心讓楚鶴言承受任何一點他所經歷過的痛苦。
楚淩予看著眼前的人，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在山裏的春天看到過的野蘭花。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唯一一個能給他一點點依靠的爺爺也生了重病，從未見過的父母對此不聞不問，他想求他們救救爺爺，可爺爺卻說人老了總有要走的一天，他不想拖累年輕人。
十一歲的楚淩予從學校請了長假，他穿著單薄的舊衣服，每天頂著寒風去山上挖草藥，回去煮黑乎乎的藥湯給爺爺喝。
可這對於一個重病的老人來說起不了什麽用處。
南方極少會下雪，但是那年的冬天冷得反常，楚淩予第一次看到被冰雪覆蓋的世界。
那個時候他一度懷疑他跟爺爺會像很多被凍死的植物一樣熬不過那個冬天，他甚至想過，等送走爺爺，他要去村子外面那條小河裏睡一覺，永遠不要再醒過來。
可是等春天到來的時候，他看到盛開的野蘭花，忽然又不想這麽做了。
他想活下去。
那個強烈的念頭支撐著他，直到和親生父母相遇。
至於現在，他想要楚鶴言，想要楚鶴言也喜歡他。
“我喜歡你。”楚淩予又說了一遍。
他的語氣很認真，明亮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楚鶴言，迫切地想要對方的回應。
系統開始瘋狂報警。
楚鶴言像沒聽到一樣，他看到了楚淩予眼睛裏壓抑著的瘋狂，可他並不覺得害怕。
他的拇指擦著楚淩予的下唇，輕輕撫弄著，和對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系統幾乎要發瘋：“宿主！您不可以這樣！真少爺的官配是淩皓月，假少爺只是炮灰反派，你和他在一起會導致劇情線和感情線全面崩盤的！宿主你冷靜一點！”
楚鶴言笑了一聲：“是嗎？”
他在系統的尖叫聲和楚淩予驚訝的目光中吻了上去。
這是他第一次跟別人接吻，本來想碰一下就撤退，可是反應過來之後的楚淩予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後腦，緩慢又堅定地加深了這個吻。
兩個人都沒經驗，生澀又緊張地互相試探著，觸碰著，像針鋒相對的競爭對手，又像默契十足的舞伴。
系統的聲音早已被屏蔽，楚鶴言專心品嘗完初吻的滋味，靠在楚淩予身上平覆著淩亂的呼吸，片刻後起身道：“我要睡了。”
楚淩予呆楞楞地被留在沙發上，回過神之後連忙爬上床問：“言言，你……”
楚鶴言用指腹碰了碰他濕潤的嘴唇，再次道：“安靜一點，我要睡了。”
楚淩予便沒再開口。
他躺在床上，幾乎能聽到自己過於躁動的心跳聲，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在燃燒，過了很久他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身側的人呼吸平穩，好像真的已經睡著了。
楚淩予翻了個身，面對著楚鶴言，安靜地盯著他的睡顏出神。
楚鶴言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他主動吻了他，可是並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
他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只想逗弄他一下？
楚淩予無從得知真正的答案。
這讓他有種抓心撓肺的感覺。
要是能聽見楚淩予心裏在想什麽就好了。
他第一次生出這種念頭。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這種想法，他知道楚鶴言不喜歡被人窺探自己的內心，如果他真的能聽見楚鶴言的所有想法，楚鶴言只會離他遠遠的。
楚淩予越想越平靜不下來，甚至有股想要把楚鶴言叫醒問個清楚的沖動，可他最後還是沒有攪擾對方的美夢。
他只是非常小心地伸出胳膊，虛虛攬住楚鶴言的腰，然後就這麽睜著眼直到淩晨三四點才勉強睡過去。
和楚淩予不同，楚鶴言這一覺睡得很不錯，早上起來神清氣爽。
他把系統放出來，一點都不著急地問：“統，現在怎麽樣了？”
系統都快哭了：“宿主，你是故意逗楚淩予玩的吧？你快告訴我你是鬧著玩的。”
楚鶴言：“這個小世界陷入混亂了嗎？”
系統：“……暫時還沒有。你肯定不是真的喜歡上了楚淩予對不對？”
楚鶴言心情很好地再次把系統屏蔽，下樓吃飯的時候得知淩皓月已經被趕出去了，他的心情變得更好了些，坐到楚淩予身邊問：“你真不打算管他了？”
楚淩予：“他有父母。”
至於報覆，淩皓月欠蔣源的那兩百多萬已經足夠給他一個教訓。
他不會原諒淩皓月，但也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和精力去報覆這樣一個人了。
他現在只想早點得到楚鶴言明確的答覆。
楚鶴言聽了他的回答，沒再多說什麽，安安靜靜地開始吃飯。
他睡得好，精神氣也很足，此刻面色紅潤，胃口很好地享用自己的早餐，難得沒有從楚淩予那裏搶東西。
可楚淩予卻有些坐立難安，睡眠不足和過度亢奮的精神讓他看起來狀態很不對勁。
林青洛看到他們倆對比鮮明的臉色，忍不住問道：“淩予，昨晚沒睡好嗎？”
楚淩予下意識想要否認，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嗯，有點失眠。”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楚鶴言的，楚鶴言察覺到他的目光，把自己不喜歡喝的牛奶推到他面前：“那你把這個喝了，等會兒再去補個覺。”
楚淩予沒有戳穿他，喝牛奶的時候也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喝完才問：“那你要跟我一起補覺嗎？”
楚鶴言：“你確定我在你旁邊你能睡得著？”
楚淩予頓時不吭聲了。
之前這幾個月他都是靠跟楚鶴言接觸，屏蔽其他人的心聲才能睡著，可是現在，楚鶴言要是真的跟他一起補覺，他會被他自己的心聲搞得睡不著。
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補了。
於是早飯過後，楚淩予又跟著楚鶴言一起出門。
林青洛看著兩個人形影不離的樣子，心裏莫名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她搖了搖頭，把這種沒由來的念頭趕出腦海，也和楚業成一起出門去忙工作了。
.
被送到出租屋的淩皓月一晚上沒睡著。
他沒想到楚淩予真的會這麽狠心。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得不接受現實，只好跟家裏說了自己欠債的事。
淩志翔跟趙芳華都很震驚，兩個人著急上火地商量了一晚上，決定先去看看淩皓月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
他們連夜買了火車票，在路上花了一天多的時間才輾轉找到淩皓月。
林青洛給淩皓月安排的出租房其實條件不算差，兩室一廳的小區房，離學校也不遠，可這跟楚家的別墅根本沒法比，淩皓月接受不了這個落差。
他這兩天沒去學校，也沒出門，每天只敢在拿外賣的時候把門打開。
因為害怕蔣源會找上門讓他還錢，他夜裏即便把門反鎖了也依舊睡不著覺。
楚淩予已經把他的微信和手機號都拉黑了，他徹底聯系不上對方了。
淩志翔跟趙芳華過來的時候，看到兒子臉色難看明顯沒睡好的樣子，頓時心疼不已。
他們想故技重施去楚家公司大樓下面蹲守楚業成和林青洛，可是保安一看到他們就會把他們驅趕出去。
楚家的別墅他們也沒辦法靠近，那裏的安保措施比公司大樓還要嚴格。
他們不認識楚家的車，在路口守了好幾天，連個人影都沒見到，最後只能回到出租房重新商量對策。
淩皓月心驚膽戰地躲了一個星期，幾乎沒睡過整覺，蔣源還是找到了他。
“阿皓，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既然如此，那就還錢吧。”蔣源徹底撕破了友好的假面。
淩皓月哆哆嗦嗦地跪在他腳邊求他：“蔣哥，您再寬限幾天，我讓我爸媽回去賣房湊錢還你，這樣行嗎？”
蔣源一腳踹在他心口：“我可沒那麽多耐心，兩百九十萬，看在楚家的面子上不算你利息，月底我要看到錢入賬，聽懂了嗎？”
淩皓月連忙道：“聽懂了！聽懂了！我保證！”
蔣源用腳尖挑起他的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要是做不到的話，到時候我只能用別的方式收債了。”
淩皓月害怕得要命，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把賬還上。
等到蔣源帶著人離開，他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一樣癱在地板上爬不起來。
淩志翔跟趙芳華回家看到他這個樣子，心疼得不行，又連夜趕回去準備賣房子。
淩皓月不敢一個人留在這邊，他已經沒心情再去學校了，他現在只要想到蔣源都會害怕得發抖，所以幹脆跟著父母一起躲回去了。
可是他知道，蔣源不會就這麽放過他。
他們家的房子本來就只值一百多萬，這兩年房價下跌，二手房也不好賣，想快速出手只能壓價。
即便是賣了房，也還剩下兩百萬的窟窿補不上。
淩皓月換了手機號給楚淩予打電話，也還是打不通，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楚淩予給他的手機號很可能根本不是常用的那個，現在恐怕已經被扔到一邊了。
淩志翔跟趙芳華為了這個事每天出門找人借錢，湊了一圈也只湊出來三十萬左右，再多是真的沒有了。
淩皓月讓他們把錢先打給蔣源，然後給蔣源打電話說：“蔣哥，我們家只有這麽多錢了，剩下的我會慢慢還，蔣哥你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蔣源的聲音不覆之前的陽光，反而像一條陰暗的毒蛇：“我不是不給你活路啊，上次帶你去的那家會所你沒忘吧。”
淩皓月當然沒忘，但他不可能會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他做不到！
而且，他喜歡的人是楚淩予，只要他還是幹凈的，總有一天，他會讓楚淩予回心轉意。
所以他絕不可能接受蔣源的安排，去那種會所給別人當玩物。
淩皓月掛了電話，又失眠了。
他把家裏所剩無幾的值錢東西全都翻了出來，無意間看到兩份保險單，是他父母早年買的意外險，賠付金額加起來剛好兩百萬。
淩皓月對著那兩份保險單想了一夜，天亮的時候，他終於做出了決斷。
楚淩予說他有父母，說他父母會管他，會為他負責，那如果他沒有了呢？
是不是他就能重新住進楚家，能重新得到楚淩予的憐憫和愛護。
楚鶴言得知淩皓月的父母意外身故的時候，第一次有種被雷劈了一樣的感覺。
他楞了好一會兒才呼叫系統：“劇本裏有這回事兒嗎？”
系統一邊發出警報一邊回答說：“沒有，劇本裏淩皓月的父母還在結局的時候出席了他和真少爺的婚禮，楚家和淩家也握手言和，過去的事一筆勾銷。”
楚鶴言又被惡心了一下，他想不通到底是什麽樣的編劇才會寫出來這樣的劇情。
淩家是買孩子的那一方，楚家沒有報警起訴都是仁善，怎麽可能會讓親生兒子和這樣的家庭養出來的孩子結婚。
楚老爺子就算已經過世了，棺材板恐怕也壓不住。
他心不在焉地熬過剩下的半節課，一下課就去隔壁學校找楚淩予了。
楚淩予也收到了這個消息，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回到家果然看到淩皓月再次出現在他們家客廳。
淩皓月哭得眼睛都腫了，看到楚淩予就撲過去道：“哥，我沒有爸爸媽媽了，以後我只有你了，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林青洛即便再不喜歡他，也沒辦法在這種時候把他趕出去。
她發愁地看著楚淩予，卻聽楚淩予道：“淩皓月！你父母怎麽死的，你心裏不清楚嗎？”
在場眾人俱是一楞，連楚鶴言也十分震驚。
淩皓月臉色慘白，還想裝傻：“哥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太傷心了才會說胡話？”
楚淩予像躲避什麽很惡心的東西一樣遠遠地避開他，現場打電話報警，告訴警方他懷疑淩志翔跟趙芳華的死跟淩皓月有關系。
林青洛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讓人把淩皓月看管起來。
淩皓月哭喊道：“哥，你不能這麽對我！你這樣對得起爸媽嗎？”
楚鶴言震驚之餘，忽然發現，淩皓月身上原本沒有的“開關”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
他集中精神把那個開關打開，淩皓月的心聲便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爸媽的意外是我造成的又怎麽樣？還不是因為你們都不肯幫我！】
【我爸媽這麽愛我，他們就算知道了，也肯定不會怪我的，我是被逼的，不是我的錯！】
【楚淩予，我就是要你一輩子都跟我綁在一起，永遠不能丟下我，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林青洛忍無可忍道：“夠了！”
淩皓月像瘋了一樣，那些瘋狂的心聲還在往外傳遞。
楚鶴言聽到他對楚淩予的意.淫，連忙又把開關給關上了，直到警察過來把淩皓月帶去問話，楚鶴言才重新把開關打開。
這樣方便警察辦案。
林青洛讓楚業成把警察送出去，她自己則擔心地看著楚淩予問：“還好嗎？”
這件事給人帶來的沖擊實在是太大，尤其是楚淩予。
當初剛找回這個孩子的時候，她跟楚業成其實問過楚淩予要不要改名字，楚淩予說之前的名字用習慣了，加個姓就行。
只看這一點，林青洛就知道他對養父母一家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只是親情和怨恨哪個更強烈不太好說。
俗話說人死債消，現在淩志翔跟趙芳華已經過世了，即便之前有怨恨，也很有可能隨之煙消雲散了。
再加上這對夫妻的死還跟淩皓月有關系，楚淩予心裏不可能不受影響。
聽到林青洛的問題，楚淩予抓住楚鶴言的手，緩了片刻才道：“我沒事。”
楚懷瑾面色擔憂地建議：“要不要找心理醫生聊聊？”
其實在楚淩予剛回來的時候他就想提這個建議了，但是當時他怕楚淩予跟家裏人都不熟悉，聽了這種建議會產生誤會，所以就一直沒說。
但是今天這些事換了誰都會覺得難以消化，楚懷瑾覺得有必要給楚淩予找心理醫生疏導一下。
楚淩予拒絕道：“不用，我真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楚鶴言陪著他回房間，臨走之前給楚懷瑾和林青洛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不要擔心。
楚淩予在面對楚鶴言的時候明顯放松了一些，他拉著楚鶴言在臥室裏的小沙發坐下，沒有松開楚鶴言的手，看著對方問：“沒嚇到你吧？”
楚鶴言：“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我跟他們一家人沒什麽關系，聽到這種事不會有太大的感覺。你呢？真沒事嗎？”
楚淩予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剛剛淩皓月那些心聲……你會覺得惡心嗎？”
楚鶴言：“他是不是瘋了，還是說他本來就是反社會人格？”
楚淩予：“我不是說這個。”
楚鶴言想了想才問：“你是說，他對你的那些想法？”
楚淩予不敢再看他，低著頭頗有些自暴自棄地問：“你覺得我惡心嗎？”
楚鶴言一時之間不太能理解他這個腦回路：“是淩皓月惡心，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是受害者，我為什麽會覺得你惡心？”
他伸手把楚淩予的下巴擡起來，忽然又親了對方一下。
楚淩予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迅速纏住他，不肯放他離開。
楚鶴言在心裏嘆了口氣，難得有些心軟，縱容地任由楚淩予發洩，等他稍微平靜一些，楚鶴言才重新奪回主動權。
和之前不一樣，他這次的吻帶著安撫的意味，很溫柔，也很綿長。
楚淩予的心也隨之漸漸安定下來。
結束的時候，楚鶴言沖他笑了一下說：“好了，別亂想。”
楚淩予抱住他，手臂環著他纖瘦的腰肢，緩緩收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在他耳邊問：“所以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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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
楚鶴言把問題拋了回去，他放松地枕著楚淩予的大腿，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你先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楚淩予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放下吹風機，垂眸註視著半躺在自己懷裏的人，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楚鶴言的頭發。
很光滑，像柔軟的絲綢。
幾個月過去，長度已經到了肩膀。
楚鶴言洗完澡穿的是白色交領浴袍，此刻黑發散開的樣子，的確很有大戶人家精心細養出來的矜貴小公子的感覺。
楚淩予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絲，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他的臉頰。
楚鶴言沒有躲，也沒把他的手打開，只是靜靜看著他。
兩個人註視著彼此，誰都沒有先開口。
有什麽東西在悄悄發生變化，仿佛連空氣的溫度都在悄悄攀升。
楚淩予的心跳越來越快，某些念頭也越來越難以控制。
他像被蠱惑了一樣，緊張又興奮地靠近楚鶴言。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楚鶴言身上熟悉的清淡的植物冷香好像忽然變成了像醉人的烈酒，讓楚淩予有種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的感覺。
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只想依照本能去親吻懷裏的人。
快到碰到對方的時候，楚鶴言卻忽然偏頭避開了他的吻。
楚淩予的嘴唇擦過對方的臉頰，很軟。
他心跳如雷，猛地回過神，心虛又懊惱地跟楚鶴言拉開距離。
他想要開口解釋，卻聽楚鶴言道：“別說話。”
楚鶴言從他懷裏坐起來，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力道很輕，楚淩予卻順勢往後倒了下去，後背靠在沙發上，癡癡地盯著楚鶴言。
楚鶴言能感覺到手掌下的肌肉因為緊張而緊繃起來，他的手沿著沿著那片胸肌緩緩往上攀，停在對方肩膀上的時候，他的視線落在楚淩予的脖子上。
上下滾動的喉結昭示著楚淩予心裏的不平靜，楚鶴言微微勾起嘴角，動作隨意地跨坐在他腿上。
盡管兩個人每天一起睡覺，可這種姿勢還是讓楚淩予很不適應。
他的耳朵迅速紅了起來，心跳比剛剛還要快。
他不知道楚鶴言要做什麽，只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絲毫不敢亂動。
楚鶴言的手從他肩膀上移開，捏著他的下巴，近距離觀察著他，把他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
“你喜歡我？”
從小到大被人表白過無數次的楚鶴言直白地問。
楚淩予雖然緊張，卻並未猶豫，十分肯定地回答：“對，我喜歡你。”
他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
不管是因為楚鶴言對張明傑的青睞而嫉妒，還是因為網上很多人對楚鶴言的覬覦而生氣，全都是他喜歡楚鶴言的證明。
他想時時刻刻都跟楚鶴言在一起，不再只是因為楚鶴言能讓他獲得暫時的寧靜。
他喜歡這個人，所以才會想要親吻，想要占有，想讓楚鶴言也喜歡他，只喜歡他。
既然他們兩個人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註定會糾葛在一起，那為什麽不能幹脆糾纏一輩子？
平心而論，最開始他對於楚鶴言占據了自己前面十八年的人生不是沒有任何怨言。
他當然也想從小被養在楚家，也想在親生父母的愛護下健康快樂地長大。
而不是被人販子賣給淩志翔和趙芳華，不是被那對夫妻從小扔在大山深處，像野獸一樣每天為食物發愁，為生存而憂慮。
更不想因為不被愛而痛苦麻木，不想為了逃離“原生家庭”不惜一切代價。
他知道，他過去遭受的那些苦難其實跟楚鶴言沒關系。
他可以埋怨養父母的苛待，可以埋怨人販子的惡毒，也可以埋怨親生父母的疏忽，但唯獨不能去責怪楚鶴言。
他知道，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楚鶴言造成的。
但他的確曾經因此對楚鶴言心生芥蒂，只是這份芥蒂隨著他和楚鶴言的相處越來越久，逐漸被他壓了下去。
此刻，這個心結終於解開了。
楚鶴言確實沒做錯過任何事，如果過去十八年的生活原本應該由楚鶴言來承受，那他寧願是現在這個結果。
這麽漂亮的小少爺，就應該被嬌養著長大，應該有人為他遮擋風雨，應該有父母兄長好好愛他。
楚淩予曾經覺得命運在故意捉弄自己，可是現在，他願意跟這樣的命運和解，因為他喜歡楚鶴言。
因為喜歡，所以不忍心讓楚鶴言承受任何一點他所經歷過的痛苦。
楚淩予看著眼前的人，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在山裏的春天看到過的野蘭花。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唯一一個能給他一點點依靠的爺爺也生了重病，從未見過的父母對此不聞不問，他想求他們救救爺爺，可爺爺卻說人老了總有要走的一天，他不想拖累年輕人。
十一歲的楚淩予從學校請了長假，他穿著單薄的舊衣服，每天頂著寒風去山上挖草藥，回去煮黑乎乎的藥湯給爺爺喝。
可這對於一個重病的老人來說起不了什麽用處。
南方極少會下雪，但是那年的冬天冷得反常，楚淩予第一次看到被冰雪覆蓋的世界。
那個時候他一度懷疑他跟爺爺會像很多被凍死的植物一樣熬不過那個冬天，他甚至想過，等送走爺爺，他要去村子外面那條小河裏睡一覺，永遠不要再醒過來。
可是等春天到來的時候，他看到盛開的野蘭花，忽然又不想這麽做了。
他想活下去。
那個強烈的念頭支撐著他，直到和親生父母相遇。
至於現在，他想要楚鶴言，想要楚鶴言也喜歡他。
“我喜歡你。”楚淩予又說了一遍。
他的語氣很認真，明亮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楚鶴言，迫切地想要對方的回應。
系統開始瘋狂報警。
楚鶴言像沒聽到一樣，他看到了楚淩予眼睛裏壓抑著的瘋狂，可他並不覺得害怕。
他的拇指擦著楚淩予的下唇，輕輕撫弄著，和對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系統幾乎要發瘋：“宿主！您不可以這樣！真少爺的官配是淩皓月，假少爺只是炮灰反派，你和他在一起會導致劇情線和感情線全面崩盤的！宿主你冷靜一點！”
楚鶴言笑了一聲：“是嗎？”
他在系統的尖叫聲和楚淩予驚訝的目光中吻了上去。
這是他第一次跟別人接吻，本來想碰一下就撤退，可是反應過來之後的楚淩予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後腦，緩慢又堅定地加深了這個吻。
兩個人都沒經驗，生澀又緊張地互相試探著，觸碰著，像針鋒相對的競爭對手，又像默契十足的舞伴。
系統的聲音早已被屏蔽，楚鶴言專心品嘗完初吻的滋味，靠在楚淩予身上平覆著淩亂的呼吸，片刻後起身道：“我要睡了。”
楚淩予呆楞楞地被留在沙發上，回過神之後連忙爬上床問：“言言，你……”
楚鶴言用指腹碰了碰他濕潤的嘴唇，再次道：“安靜一點，我要睡了。”
楚淩予便沒再開口。
他躺在床上，幾乎能聽到自己過於躁動的心跳聲，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在燃燒，過了很久他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身側的人呼吸平穩，好像真的已經睡著了。
楚淩予翻了個身，面對著楚鶴言，安靜地盯著他的睡顏出神。
楚鶴言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他主動吻了他，可是並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
他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只想逗弄他一下？
楚淩予無從得知真正的答案。
這讓他有種抓心撓肺的感覺。
要是能聽見楚淩予心裏在想什麽就好了。
他第一次生出這種念頭。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這種想法，他知道楚鶴言不喜歡被人窺探自己的內心，如果他真的能聽見楚鶴言的所有想法，楚鶴言只會離他遠遠的。
楚淩予越想越平靜不下來，甚至有股想要把楚鶴言叫醒問個清楚的沖動，可他最後還是沒有攪擾對方的美夢。
他只是非常小心地伸出胳膊，虛虛攬住楚鶴言的腰，然後就這麽睜著眼直到淩晨三四點才勉強睡過去。
和楚淩予不同，楚鶴言這一覺睡得很不錯，早上起來神清氣爽。
他把系統放出來，一點都不著急地問：“統，現在怎麽樣了？”
系統都快哭了：“宿主，你是故意逗楚淩予玩的吧？你快告訴我你是鬧著玩的。”
楚鶴言：“這個小世界陷入混亂了嗎？”
系統：“……暫時還沒有。你肯定不是真的喜歡上了楚淩予對不對？”
楚鶴言心情很好地再次把系統屏蔽，下樓吃飯的時候得知淩皓月已經被趕出去了，他的心情變得更好了些，坐到楚淩予身邊問：“你真不打算管他了？”
楚淩予：“他有父母。”
至於報覆，淩皓月欠蔣源的那兩百多萬已經足夠給他一個教訓。
他不會原諒淩皓月，但也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和精力去報覆這樣一個人了。
他現在只想早點得到楚鶴言明確的答覆。
楚鶴言聽了他的回答，沒再多說什麽，安安靜靜地開始吃飯。
他睡得好，精神氣也很足，此刻面色紅潤，胃口很好地享用自己的早餐，難得沒有從楚淩予那裏搶東西。
可楚淩予卻有些坐立難安，睡眠不足和過度亢奮的精神讓他看起來狀態很不對勁。
林青洛看到他們倆對比鮮明的臉色，忍不住問道：“淩予，昨晚沒睡好嗎？”
楚淩予下意識想要否認，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嗯，有點失眠。”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楚鶴言的，楚鶴言察覺到他的目光，把自己不喜歡喝的牛奶推到他面前：“那你把這個喝了，等會兒再去補個覺。”
楚淩予沒有戳穿他，喝牛奶的時候也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喝完才問：“那你要跟我一起補覺嗎？”
楚鶴言：“你確定我在你旁邊你能睡得著？”
楚淩予頓時不吭聲了。
之前這幾個月他都是靠跟楚鶴言接觸，屏蔽其他人的心聲才能睡著，可是現在，楚鶴言要是真的跟他一起補覺，他會被他自己的心聲搞得睡不著。
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補了。
於是早飯過後，楚淩予又跟著楚鶴言一起出門。
林青洛看著兩個人形影不離的樣子，心裏莫名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她搖了搖頭，把這種沒由來的念頭趕出腦海，也和楚業成一起出門去忙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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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到出租屋的淩皓月一晚上沒睡著。
他沒想到楚淩予真的會這麽狠心。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得不接受現實，只好跟家裏說了自己欠債的事。
淩志翔跟趙芳華都很震驚，兩個人著急上火地商量了一晚上，決定先去看看淩皓月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
他們連夜買了火車票，在路上花了一天多的時間才輾轉找到淩皓月。
林青洛給淩皓月安排的出租房其實條件不算差，兩室一廳的小區房，離學校也不遠，可這跟楚家的別墅根本沒法比，淩皓月接受不了這個落差。
他這兩天沒去學校，也沒出門，每天只敢在拿外賣的時候把門打開。
因為害怕蔣源會找上門讓他還錢，他夜裏即便把門反鎖了也依舊睡不著覺。
楚淩予已經把他的微信和手機號都拉黑了，他徹底聯系不上對方了。
淩志翔跟趙芳華過來的時候，看到兒子臉色難看明顯沒睡好的樣子，頓時心疼不已。
他們想故技重施去楚家公司大樓下面蹲守楚業成和林青洛，可是保安一看到他們就會把他們驅趕出去。
楚家的別墅他們也沒辦法靠近，那裏的安保措施比公司大樓還要嚴格。
他們不認識楚家的車，在路口守了好幾天，連個人影都沒見到，最後只能回到出租房重新商量對策。
淩皓月心驚膽戰地躲了一個星期，幾乎沒睡過整覺，蔣源還是找到了他。
“阿皓，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既然如此，那就還錢吧。”蔣源徹底撕破了友好的假面。
淩皓月哆哆嗦嗦地跪在他腳邊求他：“蔣哥，您再寬限幾天，我讓我爸媽回去賣房湊錢還你，這樣行嗎？”
蔣源一腳踹在他心口：“我可沒那麽多耐心，兩百九十萬，看在楚家的面子上不算你利息，月底我要看到錢入賬，聽懂了嗎？”
淩皓月連忙道：“聽懂了！聽懂了！我保證！”
蔣源用腳尖挑起他的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要是做不到的話，到時候我只能用別的方式收債了。”
淩皓月害怕得要命，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把賬還上。
等到蔣源帶著人離開，他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一樣癱在地板上爬不起來。
淩志翔跟趙芳華回家看到他這個樣子，心疼得不行，又連夜趕回去準備賣房子。
淩皓月不敢一個人留在這邊，他已經沒心情再去學校了，他現在只要想到蔣源都會害怕得發抖，所以幹脆跟著父母一起躲回去了。
可是他知道，蔣源不會就這麽放過他。
他們家的房子本來就只值一百多萬，這兩年房價下跌，二手房也不好賣，想快速出手只能壓價。
即便是賣了房，也還剩下兩百萬的窟窿補不上。
淩皓月換了手機號給楚淩予打電話，也還是打不通，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楚淩予給他的手機號很可能根本不是常用的那個，現在恐怕已經被扔到一邊了。
淩志翔跟趙芳華為了這個事每天出門找人借錢，湊了一圈也只湊出來三十萬左右，再多是真的沒有了。
淩皓月讓他們把錢先打給蔣源，然後給蔣源打電話說：“蔣哥，我們家只有這麽多錢了，剩下的我會慢慢還，蔣哥你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蔣源的聲音不覆之前的陽光，反而像一條陰暗的毒蛇：“我不是不給你活路啊，上次帶你去的那家會所你沒忘吧。”
淩皓月當然沒忘，但他不可能會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他做不到！
而且，他喜歡的人是楚淩予，只要他還是幹凈的，總有一天，他會讓楚淩予回心轉意。
所以他絕不可能接受蔣源的安排，去那種會所給別人當玩物。
淩皓月掛了電話，又失眠了。
他把家裏所剩無幾的值錢東西全都翻了出來，無意間看到兩份保險單，是他父母早年買的意外險，賠付金額加起來剛好兩百萬。
淩皓月對著那兩份保險單想了一夜，天亮的時候，他終於做出了決斷。
楚淩予說他有父母，說他父母會管他，會為他負責，那如果他沒有了呢？
是不是他就能重新住進楚家，能重新得到楚淩予的憐憫和愛護。
楚鶴言得知淩皓月的父母意外身故的時候，第一次有種被雷劈了一樣的感覺。
他楞了好一會兒才呼叫系統：“劇本裏有這回事兒嗎？”
系統一邊發出警報一邊回答說：“沒有，劇本裏淩皓月的父母還在結局的時候出席了他和真少爺的婚禮，楚家和淩家也握手言和，過去的事一筆勾銷。”
楚鶴言又被惡心了一下，他想不通到底是什麽樣的編劇才會寫出來這樣的劇情。
淩家是買孩子的那一方，楚家沒有報警起訴都是仁善，怎麽可能會讓親生兒子和這樣的家庭養出來的孩子結婚。
楚老爺子就算已經過世了，棺材板恐怕也壓不住。
他心不在焉地熬過剩下的半節課，一下課就去隔壁學校找楚淩予了。
楚淩予也收到了這個消息，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回到家果然看到淩皓月再次出現在他們家客廳。
淩皓月哭得眼睛都腫了，看到楚淩予就撲過去道：“哥，我沒有爸爸媽媽了，以後我只有你了，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林青洛即便再不喜歡他，也沒辦法在這種時候把他趕出去。
她發愁地看著楚淩予，卻聽楚淩予道：“淩皓月！你父母怎麽死的，你心裏不清楚嗎？”
在場眾人俱是一楞，連楚鶴言也十分震驚。
淩皓月臉色慘白，還想裝傻：“哥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太傷心了才會說胡話？”
楚淩予像躲避什麽很惡心的東西一樣遠遠地避開他，現場打電話報警，告訴警方他懷疑淩志翔跟趙芳華的死跟淩皓月有關系。
林青洛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讓人把淩皓月看管起來。
淩皓月哭喊道：“哥，你不能這麽對我！你這樣對得起爸媽嗎？”
楚鶴言震驚之餘，忽然發現，淩皓月身上原本沒有的“開關”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
他集中精神把那個開關打開，淩皓月的心聲便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爸媽的意外是我造成的又怎麽樣？還不是因為你們都不肯幫我！】
【我爸媽這麽愛我，他們就算知道了，也肯定不會怪我的，我是被逼的，不是我的錯！】
【楚淩予，我就是要你一輩子都跟我綁在一起，永遠不能丟下我，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林青洛忍無可忍道：“夠了！”
淩皓月像瘋了一樣，那些瘋狂的心聲還在往外傳遞。
楚鶴言聽到他對楚淩予的意.淫，連忙又把開關給關上了，直到警察過來把淩皓月帶去問話，楚鶴言才重新把開關打開。
這樣方便警察辦案。
林青洛讓楚業成把警察送出去，她自己則擔心地看著楚淩予問：“還好嗎？”
這件事給人帶來的沖擊實在是太大，尤其是楚淩予。
當初剛找回這個孩子的時候，她跟楚業成其實問過楚淩予要不要改名字，楚淩予說之前的名字用習慣了，加個姓就行。
只看這一點，林青洛就知道他對養父母一家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只是親情和怨恨哪個更強烈不太好說。
俗話說人死債消，現在淩志翔跟趙芳華已經過世了，即便之前有怨恨，也很有可能隨之煙消雲散了。
再加上這對夫妻的死還跟淩皓月有關系，楚淩予心裏不可能不受影響。
聽到林青洛的問題，楚淩予抓住楚鶴言的手，緩了片刻才道：“我沒事。”
楚懷瑾面色擔憂地建議：“要不要找心理醫生聊聊？”
其實在楚淩予剛回來的時候他就想提這個建議了，但是當時他怕楚淩予跟家裏人都不熟悉，聽了這種建議會產生誤會，所以就一直沒說。
但是今天這些事換了誰都會覺得難以消化，楚懷瑾覺得有必要給楚淩予找心理醫生疏導一下。
楚淩予拒絕道：“不用，我真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楚鶴言陪著他回房間，臨走之前給楚懷瑾和林青洛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不要擔心。
楚淩予在面對楚鶴言的時候明顯放松了一些，他拉著楚鶴言在臥室裏的小沙發坐下，沒有松開楚鶴言的手，看著對方問：“沒嚇到你吧？”
楚鶴言：“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我跟他們一家人沒什麽關系，聽到這種事不會有太大的感覺。你呢？真沒事嗎？”
楚淩予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剛剛淩皓月那些心聲……你會覺得惡心嗎？”
楚鶴言：“他是不是瘋了，還是說他本來就是反社會人格？”
楚淩予：“我不是說這個。”
楚鶴言想了想才問：“你是說，他對你的那些想法？”
楚淩予不敢再看他，低著頭頗有些自暴自棄地問：“你覺得我惡心嗎？”
楚鶴言一時之間不太能理解他這個腦回路：“是淩皓月惡心，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是受害者，我為什麽會覺得你惡心？”
他伸手把楚淩予的下巴擡起來，忽然又親了對方一下。
楚淩予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迅速纏住他，不肯放他離開。
楚鶴言在心裏嘆了口氣，難得有些心軟，縱容地任由楚淩予發洩，等他稍微平靜一些，楚鶴言才重新奪回主動權。
和之前不一樣，他這次的吻帶著安撫的意味，很溫柔，也很綿長。
楚淩予的心也隨之漸漸安定下來。
結束的時候，楚鶴言沖他笑了一下說：“好了，別亂想。”
楚淩予抱住他，手臂環著他纖瘦的腰肢，緩緩收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在他耳邊問：“所以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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